初入门时,总是听到,某一阶段,你要做的只是从来访者的攻击之下「存活」下来。因为被重复了太多遍,懂或者不懂好似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像记住设置一样印刻脑海之中;也没有想过「如何」存活这个问题,就像知道要去存活下来,大概总能找到办法一样。
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是在真正被来访者攻击的时候:
我知道比昂讲过容纳,克莱因讲过施虐幻想,我也知道温尼科特讲过要存活下来。
我甚至见识过我的分析师是如何在我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之下存活下来的。
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是感觉坐立不安,想要做些什么(诠释?镜映?辩解?安抚?……),以便逃离这种感受。
「存活下来真的可以做到吗?那温尼科特不是事实上被由此引发的心脏病杀死了吗?」我这样想。
第一次理解这个问题是在和督导讨论的时候:
「来访者就像小孩子有情绪,你需要让 TA 闹一阵,闹一阵就没事了。」
「那比如说,你可以这样说……你感受一下,如果这样说的话,来访者和你会有什么感受。」
我沉默了好一阵,督导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在试着感受呀。」我抗议说。
「你不能这么感受,你要把它说出来……」
于是,那个小节,很大一部分时间,我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一段话,报告感受,督导给我更正细节(语调,表情),然后重新来过。
到了最后,「那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大概就是非常专心地关注吧。好像我退到了背景之中,隐匿起来,重要的是去理解来访者当下的感受。」
最后变成了一句过于老套的话:
It is a space for you, not for me. (这是一个为你,而不是为我存在的空间。)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如此一来,就像利刃变作了花瓣,飘落到了我的身上。
哦,不,只是,如果能够了解,来访者的攻击背后实际上是巨大的痛苦,失望,被拒绝感……那么咨询师就根本不会披上防御的外衣,安坐在那里也就会变得容易多了。
就像一次团督,我问 Linda,面对那个总是不断提出结束咨询,每每一个小节开始也在讨论结束的来访者,会不会有压力?
其实理解了 TA 的这个模式,还真并不感到很大压力。她说。
当然,移情与反移情,又是另一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