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导一直要我至少做期播客讨论儿童青少年相关话题,我也知道,虽然这两年都在接受儿童青少年相关培训,今年来到塔维之后又参与了婴、幼儿观察,自己对于这一领域的认识实际上比之前深入很多,但却很少在公共领域进行表达。不做总结,自己就难有沉淀;我也常感到许多对于孩子的理解非常珍贵,或许能帮助父母少些压力,多些释怀。
所以这是一个新开的系列,借用之前「精神分析活用」的题目:精神分析育儿经。
受到有完结的创作的启发,未来许多企划都想要制定一个终点,让自己及时放下。比如塔维笔记目前计划中大概 20 篇左右,精神分析育儿经打算也只做 10 篇,篇幅也不很长,只谈一些非常基本的理念,如果日后再有更加深入的想法再出第二季。
今天这篇想先谈一下自己想要与儿童青少年工作的初心,希望也能带来一些儿童青少年心理咨询的感性印象。
因为学院对于个案有所要求,这一决定并不那么容易,我也询问过许多儿童青少年咨询师,以期了解他们的体验、建议。最终使我下定决心的或许是以下几点:
我的老师们让我感到与儿童青少年工作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基础项目之中,我接触到了许多与儿童青少年工作的老师,言谈之间常常提及个案,也常在文献之中读到案例,这些片段让我很受触动。我既感动于咨询师与孩子之间建立的链接,又感慨于人类更早期的可塑性与发展潜力。我至今记得督导曾谈及自己的第一个儿童控制个案,这个 8 岁男孩在他第一次休假前毫无反应,但休假结束后的第一个小节带来玩具手铐,希望他不要再离开。
这一印象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而在不断加深。我们的督导之一 Adele 曾在课上用一个学期的时间详细讲述一个完整的儿童分析案例,因为其困难,但却动人,是学习的好材料,又富于波折,它成为了当时每个人一周最为期盼的时光。塔维也在儿童青少年工作上保有传统,我的同学们几乎每个人都想要最终成为一名儿童青少年治疗师,也谈起与孩子工作的幸运。
我也了解,在当前环境之下,在代际创伤的不断传承中,我们的孩子们虽然不再忧虑衣食,但也承受许多心理压力。
关于时代与代际创伤,这一系列未来还将有一篇文章专门阐述,这里不再多讲,关于提高儿童青少年心理咨询意识也是如此(可以参看之前芝加哥曾推荐的一部与青少年心理问题有关的纪录片[1]),这里想要提及的是我个人的一段经历。我曾经在执业初期收到过不少来自青少年的咨询预约,并且因此与之有了一些对话:他们的困难看起来真实,而且迫切,我想他们的确非常需要支持;但在当时我还没有儿童青少年受训,因此无法胜任,而寻找合适的咨询师进行转介的过程也没有那么容易。这些经历极大地影响了我的选择,因为它们让我理解,由于种种原因,儿童青少年如此需要帮助,可是他们真正能够获得帮助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们的选项之一。
我同样了解的是,许多治疗工作,如果我们能够在青少年,或更早时期去做,那么之后个体就不必再去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这个学期芝加哥的专业课之一是「分离」seperation,授课老师 Lynn 不断询问,「你们之中哪些人与儿童工作?」她说,「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与儿童工作,因为如果我们不与儿童工作,未来社会就会有许多带有心理困扰的成年人。」——诚如斯言。
孩子更加灵活,更具可塑性,即使早干预并不一定带来好的预后,我们也可以不必等到积忧成疾后才做干预。而况许多困难是发展性的,我们可以陪伴孩子们更有支持,而非孤单迷惑地穿过成长迷雾。
孩子们是教授人类心智相关知识的最好的老师。
当然其中也有我的私心:我已经完成了一个成人方向的训练,更想学习一些新的东西。老师们都说,与孩子工作,常能帮助我们更好理解成人;我当然乐于获得这种反哺。以精神分析的角度理解心理发展让我着迷,但又没有尽兴,我真的很想对此有更多了解。
我期待更多支持到儿童青少年,更多支持到儿童青少年身后的家庭。
芝加哥学习之中,最为重要的一项内容或许就是如何通过支持整个家庭从而更好地支持孩子。近来与疫情有关或无关的种种变化,每个人都在使用自己的方式艰难应对,我们不想也不能忽略孩子,但这需要我们首先让自己安全和稳定下来。
这里同样回应一下我收到的比较多的关于儿童青少年视频咨询的问题:
疫情之后,我们都在学习如何使用新的方式工作,即使是儿童青少年,视频咨询同样变得可能,而且必要。我的督导与老师们支持视频咨询,我们也在不断探索如何更好使用这个方式,而非将之看作一种限制。每个孩子当然都有其独特性,但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这个方式是不是适合他们。
后面向督导汇报了这个系列文章的想法,他翻出来自己第一个儿童个案督导的笔记,当时似乎印成小册,是类似写给父母的话。「你们在做差不多的事呀。」他说。
References
[1]
一部与青少年心理问题有关的纪录片: https://www.pbs.org/video/hiding-plain-sight-youth-mental-illness-101/